哪里都无法去往,但是只要你在身边,就是最强的

[猿美]刺鸟

讲一个伏见王子和他的小骑士的故事。一个混合了美女与野兽等诸多乱七八糟元素的狗血童话。语句混乱词不达意,虽然剧情烂俗但还是写哭了。

Bgm是F.I.R.的刺鸟,暴露年龄(。




哪里都无法去往,但是只要你在身边,就是最强的。


 “王子殿下病了?”古老的城堡里藤蔓蜿蜒,佣人们窃窃私语着。从两天前起,伏见王子的房间大门紧闭,再没有人见到过他。

 “听说是中了诅咒呢……”

“今天八田也来了啊。上个月他不是跟伏见王子大吵了一架吗?”

“是啊。听说两个人吵得天翻地覆,伏见王子把周防公爵给他烙上的吠舞罗的标记都烧毁了,后花园也被他俩毁了。之前他们不是关系很铁吗,怎么吵成这样?”

“唉算了算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想明白的。还是快把这片园子弄干净回家吃饭去吧。”

 

 

 

嘭嘭嘭的敲门声中,八田用已经嘶哑的嗓音喊,“猿比古!出来啊!你到底发什么疯!”

 

伏见没有说话。

 

他的四肢已经不再能称作手脚了。布满黑色的毛发的锋利爪子取代了它们。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彻底变成野兽。鼻梁上不再需要眼镜,不弯腰就无法通过房间的门。

 

两天前,那个他以为早就死了的人穿着黑魔法师的长袍,挥动起森冷的黑色手杖出现在他面前。他所自负的魔法在强到难以理喻的黑魔法前不堪一击,只能眼睁睁看着纯黑的咒印被烙在手臂上。钻心的痛苦从四肢蔓延,剧痛经过之处很快被野兽粗粝的毛皮覆盖。

 

歇斯底里的大笑回荡在他耳边。

“猿比古,你知道什么是最绝望的吗?不是直接把你变成野兽,而是给你最不可能的希望。你的小骑士如果知道你喜欢的是他会怎么样?就算为了救你这个可怜虫施舍给你一个吻,又有什么用呢?咔哈哈哈哈!真想看看你那时候的表情啊我的废物儿子!”

 

他很快会完全变成野兽,被束缚在极北之地的结界里,作为玫瑰园的看守人。在这世上最后一朵火焰玫瑰的最后一片花瓣凋零之前,如果不能得到心爱之人发自内心的吻,他就会失去神志变成真正的野兽,永远被禁锢在玫瑰园里。

 

他知道火焰玫瑰是传说中的爱情之花,在恋人互通心意的一瞬会燃起不灭的火。那是黑魔法最忌惮却又无能为力的火,一切咒印都会被它焚烧殆尽。

惨淡的笑容浮现在苍白的脸上。伏见嗤笑一声,多可笑啊,所谓的爱情之花被用来当做他生命的计时器。

 

 

 

伏见王子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国王陛下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儿子虽然是她的第一位继承人,但既然丢了,也找过了,找不到也不是大问题,总归有别的人选。

 

 

没有人知道,在遥远的极北雪原,永不停息的暴风雪的中心有一座隐秘的城堡。纯黑的大理石砌成的城堡周围,奇迹般地生长了无数火红的玫瑰。华丽阴森的城堡里住着一位曾经的王子,他是玫瑰园现在的看守人。王子的样子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只剩下镶着金边的华贵礼服套在粗壮的野兽的躯干上,昭示着他曾经的尊贵身份。

 

 

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伏见终于放弃了解开这该死的魔法。他不知道伏见仁希用了什么黑魔法,现实是他无法变回人形,哪怕用变形术也不能短暂地恢复。强行离开也完全不可能——只要走出城堡外的玫瑰园,踏入雪原,这具躯体就会迅速衰弱。他甚至死不掉,在尝试离开雪原的途中,失去知觉的他被冻得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玫瑰园里了,仿佛一切尝试都只是不自量力的梦。

 

他没有被剥夺说话的能力,但张开嘴只会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提醒他,你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让他在每次不自觉地叫出某个名字的时候,都要深深地厌恶自己。

 

城堡西北角有一座密室,作为计时器的火焰玫瑰就在那里。伏见越来越久地坐在那里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他就这么度过了三年,把那个名字深深地藏进了心底。

 

不知道八田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伏见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三年来第多少次地开始翻阅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

 

十岁的时候伏见王子把他的母亲,或者说,尊敬的国王陛下,给他挑选骑士这件事当笑话,对母亲冷淡的命令嗤之以鼻。他把那个高声对他说“我是八田美咲!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骑士了!”的小毛头用鬼故事吓哭了鼻子,砰地一声关在了房门外。十一岁的时候,他开始跟八田一起翘宫廷教师的课,溜出城堡,躺在护城河边的草坪上打盹,在街上买可丽饼吃。皇宫的守卫他们从来不放在眼里,长着小胡子的宫廷教师只有在被气得直吹胡子的时候才稍微有点有趣。当他们之间的称呼从“喂”“笨蛋”“混蛋”“臭屁鬼”变成“猿比古”和“美咲”的时候,伏见开始习惯帮八田擦去嘴角的食物碎屑。他终于意识到,这个比他矮一头的热血笨蛋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猿比古好厉害”“我是你的骑士!我会保护你的!”“嘿嘿嘿接招!”“呜哇有有有鬼!”他的世界里漂浮着大片八田美咲点亮的星星,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瑰丽的梦。


他们越来越频繁地一起骑着马——更多的时候是骑着同一匹马,闪电般地抓住巨大的石门开启的一瞬跳出城堡。十几岁的男孩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肆无忌惮地翘课,比剑,探险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十五岁的时候,他们一个能轻松地用高级魔法击败王国里小有名气的魔法师,另一个已经是能挥舞宝剑,催动火焰魔法放倒卫队长的骑士。

 

 

如果一觉醒来,十五岁那年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就好了。

 

 

新任的骑士统领周防尊的火焰和传闻中一样强大,轻松地把又一次翘课出去玩的他们从残余的黑魔法势力中救下。八田用不加掩饰地崇拜目光看着那个和传闻一样强得离谱的男人。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说,“尊哥!我要成为你手下最优秀的骑士!”

然后八田回过头来,带着一脸蠢透了的傻笑。

“猿比古,我会成为吠舞罗最好的将领,守护你的国家!”

 

被纹上吠舞罗的印记不到一年,他就当着八田的面烧毁了火焰纹身。对方气得揪住他的领子,他们在一起看过星星的后花园里久违地打了一架。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鼻青脸肿的两个人进入了冷战。

 

持续的一个月的冷战结束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那几天。八田每天都会来找他,哪怕到最后嗓子都嘶哑了。那时候,带着哭腔的怒吼几乎要击垮他的防线,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让他不禁自嘲,你想要的不是他的恨吗,还在意这些不彻底的东西干什么。

 

可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焦躁的情绪扼在心脏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看见八田傻乎乎地冲着吠舞罗的人笑,一口一个尊哥,尊哥,追在周防尊身后像小狗一样转来转去。伸手想去抓锁骨上的伤痕,才想起它早就被盖在皮毛下,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城堡的晃动把他从幻想中摇醒,提醒他有人闯入了结界,在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城堡。他啧了一声,皱起眉头,打算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人闯了进来。

 

慢吞吞地穿好大衣,仿佛他不是玫瑰园的看守人,只是个无聊至极的路人。伏见在玫瑰园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出乎意料地在花香中分辨出了熟悉的味道。他身形一僵,很快向气味的源头匆匆赶去。

在玫瑰园和雪原交界的地方,大片玫瑰盛放如燃烧在冰原之上的火。熟悉的倔强身影浑身燃烧着赤色的火焰,一头栽倒在鲜红如染血的玫瑰丛中,在晕过去的前一秒还挣扎着抬头看他,燃火的眼神让他想起传说中的刺鸟,让那颗本以为早就死了的心重新开始跳动。

他闪电般地冲了过去,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用野兽的利爪抱住八田而无所适从。颤抖着收回锋利的指甲,他小心翼翼地把已经昏迷的人揽进怀里。

 

小麦色的胴体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伏见用兽爪把治愈系法术源源不断注入伤痕累累的体内,细细打量他熟悉到融入骨血里的人。娃娃脸上的凶暴后隐藏的心软和孩子气和从前如出一辙,好像稍微长高了一点,头发比三年前短了一些。光是想到自己一无所知的这三年时光,嫉妒的火就要把他焚烧殆尽了。他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找到的这里,又是怎么强行闯进来的。

 

整整一晚,伏见魂不守舍地守在床边。连伸手帮八田擦掉额头上的汗这么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艰难笨拙的。他有多希望八田能认得出他来,就有多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一缕晨光划破夜幕的时候,八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朦胧的视线落在伏见身上,很快变得清明。

 

“猿比古。”八田的语气那么自然,好像他面前的还是那个寡言的王子,而不是面目可憎的野兽。

 

“笨蛋,为什么要来。”太久没说话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本人不愿承认的痛苦和喜悦。多少次了,明明只是个笨蛋,却总是能准确地击中自己心里曾经以为不存在的那块柔软的地方。

 

“我是你的骑士啊!我说了会保护你。”全身上下都是伤的八田眼睛亮亮的,像他们一起数过的星星。

“不许一声不吭地走掉!”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很快又再度燃起。“对了!十束哥和安娜送给了我一个魔法。”八田从怀里掏出一根羽毛笔,带着罕见的郑重地把它放在了毛茸茸的掌心。他打了个响指,金色的火苗唰地点燃了羽毛笔,在一阵窃窃私语中,整个城堡都活了过来。

 

放在床头柜上的茶杯咻地转了个圈,被茶壶用壶嘴敲了头。烛台伸长了脖子,试图把自己调整到最合适的照明角度。挂钟用颤巍巍的嗓音说,“为您效劳,殿下。”

 

他的小骑士咯咯地笑了出来,眼睛里摇曳着金色的火光,“是不是棒极了!”

 

八田还在喋喋不休这个看起来很棒的魔法其实是借由玫瑰园力量的黑魔法,这些活过来的家具都是被诅咒关在这里的灵魂。伏见凝视着那双不灭的眼睛,艰难地开了口。

“你都知道了?”

“你是说诅咒的事?你失踪之后我找了很多人,吠舞罗和S4的人都帮了我不少忙,花了快两年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你的父亲他……”

野兽的表情因为厌恶而狰狞,伏见用不屑的声音说,“那种人渣也配称作‘父亲’?”

八田蹭地坐了起来,握紧了拳头。“魔法的事我不懂。但是我一定会救你!”

 

伏见没有说话。他把八田重新塞回被子里。不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年了发生了什么,一向吵吵闹闹的人现在意外的乖。他想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就像小时候那样。但他现在的体型,随便翻个身就会把八田压扁,只好作罢。

 

“好好休息一下吧。”伏见伸出手,想捏捏他的脸。兽爪快要触碰到那张仍旧孩子气的脸的时候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伏见看着那张现在还没他巴掌大的脸,叹了口气。自从见到这个人,他就频频忘记,如今他是能用兽爪撕开对方的血肉之躯的野兽。

 

一阵暖意从爪子上传来,八田试探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毛茸茸的,逊毙了。”那个笨蛋边哭边笑,泪水把他的毛皮都打湿了。

“睡吧。”他有些不舍地抽回了爪子,笨拙地摸了摸他的发顶。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关上了房门。

 

坐在冰冷的石阶上,伏见一点点地舔掉兽爪上的泪水,不知是苦是甜的味道从嘴里蔓延开来,自诩冷静的大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或许是伏见的治愈魔法比起从前大有长进,或许是八田生命力惊人。八田恢复得很快,没几天就开始在城堡里咋咋呼呼地跑来跑去。在一座与世隔绝的被诅咒的城堡里能有什么好玩的?答案是只要跟对的人一起,就算是坐在一起拌嘴也是幸福的。

 

那些活过来的家具都很喜欢八田,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伏见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八田指挥一堆锅碗瓢盆做饭,还不忘告诉哼着歌的织布机,多帮他织几条厚厚的毯子。那些毯子被系着围裙的八田平整地铺在主卧的地板上,晚上伏见就睡在那里,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每一秒都让他觉得,这样也无所谓。如果不是玫瑰花凋零的日子终究会到来,和八田呆在一起,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城堡里,哪怕他是一只丑陋的野兽也无所谓。只是不能变回人类的样子,不能躺在一张床上在被窝里挠他的痒痒,不能抱抱他,不能帮他剪头发,多少有点遗憾。

 

在八田又一次闯进他的牢笼后,他已经不怀疑,即使把偏执到病态的感情说出口,那个笨蛋也还是会想救他。他会对自己的喜欢感到惊讶,难以置信,但一根筋的笨蛋肯定会救他。只不过,他无力地笑了笑,那个笨蛋肯定会因为没法救自己而自责。

想象中哭泣的脸蛋让他柔软下来,捏了捏只存在于自己幻想中的温暖的肌肤。

不是你的错。

 

 

 

当他从他们一起编织的宁静的幻梦中惊醒时,八田已经在城堡里住了两个月了。

最近几天,伏见总会做同一个噩梦。在梦里,最后一片花瓣落下,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野兽,在八田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拧断了他的胳膊,双目猩红地撕开了他的咽喉。

“猿比古……”

伏见在气若游丝的呼唤中惊醒。八田在做噩梦。眉头紧皱,四肢胡乱地挥动。

“你去哪儿了?混蛋!别丢下我啊!”

 

他小心地擦去还在呻吟着的人额头上的冷汗。如果可能,他再也不想离开他。但现在已经没有可能了。他是不死的,甚至不能杀死自己,来保护八田的安全。

 

 

“你什么时候回去。”在早晨的餐桌上,伏见用兽爪把一蹦一跳打着架的刀叉分开,在抗议声中握住它们,帮八田切牛排。

“说起来,我是该出发了。如果解释清楚的话,总会有女孩愿意来帮你的吧。”八田嘴里咬着牛肉,含糊不清地说。

“女孩?”刀叉猝不及防地被扔到了一边,愤怒地用柄敲打毛茸茸的手背,被一把抓起来毫不客气地扔得更远。即便作为一头野兽,伏见的脸色也从没这么狰狞过。

“是啊。我伤好得差不多了,总得找人来救你这家伙。”

“你觉得我会喜欢上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还是哪个没脑子的姑娘会喜欢上一头野兽?”

八田愣了一会儿,闷头吃起了饭。

“可我想救你。”他小声咕哝着。

伏见看着他唯一的救赎茫然不自知地戳着盘子里的煎蛋,仿佛那是需要他打败的大魔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笨蛋。”

 

 

 

第一片玫瑰花瓣的凋零比他们想象的都早。在震耳的轰隆轰隆的响声中,城堡的一角随之崩塌。八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废墟,巨大的石制建筑在魔法面前像秋天的落叶一样脆弱不堪,又何况是血肉之躯呢?不服输的眼睛里依旧燃烧着火。愤怒和希望的火焰交织在一起,最终编织成坚定如誓言的话语。

“我要救你。”

 

伏见给他年轻的骑士准备好了必需品,一直把他送到玫瑰园和雪原交界的地方。他看着倔强的背影慢慢变小,变成茫茫雪原中一个再也看不见的黑点。

“再见。”

他的诀别,没有人听到。风雪卷走了野兽低低的呢喃,玫瑰在他身后叹息地低吟。不知过了多久,他挪动被冻得僵硬的四肢,行尸走肉般地回到了禁锢他的地方。

 

 

众所周知,王子殿下一直是个优秀的魔法师。从前是,现在也是。即便失去了魔法师的驱壳,伏见依旧能使用强大的魔力。在一个人度过的三年里,他百无聊赖地读了一本又一本古老的魔法书。起初是为了寻找解开魔法的可能,到后来,仅仅是为了麻木自己每分每秒都在想念某个人的心。挥动尘封多时的魔杖,困兽用古老魔法把他的牢笼藏匿到了更深的地方。

亲手加固了自己的牢笼,只为他喜欢的人不再踏足这片危险的地方。他知道那是个多单细胞的家伙,也许会在距离雪原最近的村庄徘徊上几个月,甚至几年。但他终归会有放弃的那一天吧,他想。再然后,他就会忘了他……

头真痛啊。

 

 

 

 

 

离雪原最近的几座城镇里,八田红着脸,结巴着向每个愿意听他说话的姑娘解释他来这里的原因。有人以为他疯了,好心地说可以找人送他回去;有人咬定他是敌国的间谍,找来驻扎的骑士追杀他,即使他亮出吠舞罗的火焰纹章也无济于事。他只能抽出剑对抗自己的骑士同僚,因为以一敌多还不愿下死手而狼狈不堪。最后他喘着气躲在城外一户废弃的马棚里,躲避那些嚷嚷着要杀了他的士兵。

 

他蜷成一小团,躲在一大团干草里避寒。

 

如果有女孩愿意救猿比古……

这么多天来,这个问题一次次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魔法解除后,猿比古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跟他喜欢的女孩笑着手牵手走进教堂。或许十束哥会受命主持他们的婚礼,自己呢?大概会配着剑防止有刺客来破坏婚礼吧。那个幸运的姑娘应该是很好看的……

鼻头一酸,他突然很想哭。又来了,又是这个差劲透了的反应。他想不出来猿比古和不认识的女孩牵手,接吻,许诺终身。那样的话,总觉得被诅咒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如果能救猿比古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差劲透了。明明下定决心要救猿比古的,为什么又自私起来了?

 

八田吸了吸鼻子,拼命地摇头,试图把那些糟糕的想法都从脑袋里赶出去。离开结界多久了?快半年了。不知道猿比古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没有找到愿意跟他回去的女孩,但至少回去看看玫瑰花瓣掉了几片,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想。

 

收拾好他少得可怜的行李,八田回到他离开结界时留下记号的地方——一大片幽静的针叶林。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留下的歪歪扭扭的记号,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了。

他从没有这么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地学过结界魔法。这一次,小时候总帮他对付这些繁复的魔法的人不在他身边,他只能没头没脑地一通乱找。他在那片大雪纷飞的森林里徘徊了三个月,渴了就喝雪水,饿了就打猎,挖树根,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隐藏在黑黢黢的山洞里的入口。

 

拿出十束送给他的红宝石,他像上次一样把它放在森冷的石壁上。石壁却纹丝不动。

浑身上下能试的东西都被他试了一遍,甚至吠舞罗之火也被他点燃来焚烧石壁。那块石壁还是跟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除了他怎么都无法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以外。

 

八田急地团团转。结界怎么会变呢?城堡里发生了什么?猿比古……他拼命地摇头,试图把野兽了无生气地躺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的画面赶出脑袋。他不敢再往下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还剩下最后一种办法。

 

一颗血色的珍珠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安娜把这颗珠子送给他的时候就提醒过他,虽然能短暂地把火焰魔法提升到极限,但副作用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体力透支。即使用了这个,他也不确定这块该死的石头能不能把他带回他要去的地方。但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猿比古可能在结界里出了事,咬破手指,用血的味道唤醒魔法使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大的火焰,也从未见过如此稳固的结界。两股力量嘶吼着碰撞在一起,发出金属撞击般的轰鸣声。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石壁在灼烧中发出了嘎吱声响,最终妥协地打开了一条缝隙。八田踉踉跄跄地跌入冰雪的世界,拖着像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挣扎着走了一段路,最后变成爬。他终于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伏见在结界被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烧灼时就感知到了。每次都是这样,那个笨蛋总能让他吃惊。明明是对结界魔法几乎一窍不通的笨蛋,是怎么找到入口,又强行突入的呢?他不知道八田用了什么方法,但绝对不允许他有任何的意外。因为变本加厉的思念而格外憔悴的人马不停蹄地赶向结界的边缘。禁锢他的魔咒依然是强力的,每远离城堡一寸,都能清晰地感到力量在从身体里流失。玫瑰园消失在视野里时候,他的双腿开始使不上力气;找到八田的时候,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他想念了很久的人。

 

僵硬的双臂颤抖着把八田抱进怀里,伏见跛着被冻伤的腿,蹒跚着向城堡进发。他曾经输给过这该死的魔法,但这次,绝对不能输,绝对不会输。

一个人的话可能会倒下。但只要跟你在一起,与世界为敌也无所畏惧。

每隔几步,伏见就会用獠牙毫不手软地咬自己一口,用痛觉让自己清醒几分。鲜血凝成的红色冰碴砸在地上,冰风冷笑着割开他的伤口,他置若罔闻地向城堡的方向移动,一片空白的大脑只记得摔倒时要抱紧怀里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远远地看见了玫瑰的海洋里黑色的塔尖。力量一点点地重新灌入他的身体。伏见咬牙从几乎透支的身体里抽取魔法的力量,用淡淡的金色光晕包裹住怀里还在昏迷的人。

 

他终于瘫倒在城堡的大门前。把大门口的门环吓得惊慌失措。衣帽架叫来了躺椅和沙发,把他们扛进了城堡。他挣扎着把八田放在那张他一个人躺了很多个日日夜夜的大床上,吩咐碗碟和茶杯们去煮热巧克力。


高大的背影沉默着坐在床边,线条冷硬像化不开的冰。

 



八田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伏见,确认他没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逢的喜悦很快被冲淡,他在看到已经塌成一片狼藉的城堡后又开始忧心忡忡。


伏见怎么都不愿告诉他火焰玫瑰还剩几片花瓣。


“你不说,我自己去看!”他双手叉腰,瞪着拦在他身前的伏见。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允许过你在我的城堡里乱跑。”冷硬的声音让他气得发抖,又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他!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破毛病!

气鼓鼓的小骑士一猫腰从野兽的腋下钻了出去,一溜烟跑到了城堡的西北角。密室的门没有锁,他回头看了眼追着他跑过来的伏见,心跳飞快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空无一人的密室里,火焰玫瑰只剩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花瓣了。

 

“怎么会,这样……”

 


伏见沉默地收起爪子,抱住看起来完全是小小一只的人——变成野兽之后他们的体型差变得更大了。八田从他的胸口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用哭得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

 

真想放纵自己,就这么吻下去。

他叹息着,用可怖的爪子抚过橘色的发顶。

 

比起死亡,或者作为野兽独自度过漫长的岁月,眼前的人带着哭腔的样子更让他感到悲伤。

 

“美咲,别哭了。等我变成了野兽你就走吧。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不知道密室的门能困住失去理性的野兽多久,也许用最后的理智给自己施一个束缚魔法是最好的办法。

“不要再……回到这里了。”

 

最后一片孤独的玫瑰花瓣掉落了。整座城堡咆哮着晃动起来,一切黑魔法留下的痕迹都在尖叫,为最后一朵火焰玫瑰的凋零而狂欢。

 

伏见深吸一口气,准备推开八田。

 

八田突然跳了起来,凶狠地啃上了伏见的嘴唇。毫无章法的啃咬全无技巧可言,牙齿磕到獠牙上,他竟然也不觉得痛。眼泪打湿了嘴唇,苦涩的咸味和血腥味蔓延到嘴里,他依然没有停,仿佛变成嗜血的野兽的人不是伏见,而是他一样。

 

紧紧闭着眼睛的八田没有看到,被用来保护火焰玫瑰的玻璃罩崩裂的瞬间,最后一片火焰玫瑰的花瓣被点燃了。火焰飘落到地上,像落在海里的巨石,激起无数火红的花瓣组成的滔天巨浪。每一片花瓣都被柔和的火焰包裹着,让玫瑰的芬芳铺满地面。盘旋在野兽手臂上的黑色咒印在火焰面前无处可逃,很快消弭于无形。被红色光晕包裹的伏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人。兽爪被修长有力的手指取代,狰狞的兽首重新变回苍白英俊的脸。一直到腰被人类的手掌扣住,嘴唇被衔住,整个人都被铺天盖地的伏见的气息包围,八田才终于意识到,抱着他的人已经不是野兽了。

 

他睁开了眼睛。

 

那是张再熟悉不过的脸。19岁的伏见猿比古的五官依然是他熟知的模样,只不过16岁的青涩褪去,他所不熟悉的成熟把黑色的眼睛和浅色的薄唇雕刻出成熟性感的荷尔蒙的味道。

 

八田后知后觉地脸红了。他像误闯狼窝的小兔子一样惊慌失措地推开伏见,笨手笨脚地被伏见身上还穿着的野兽礼服的过长的裤脚绊得摔了一跤。伏见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砰地一声巨响,两个人同时翻滚着倒在镶着金边的黑色礼服上。

 


伏见翻了个身,给八田当起了肉垫,久违的人类的手紧紧地扣在八田腰上,让怀里的猎物怎么都挣脱不开。比起变回人形,为他打破魔法的人更让他感到由衷的快乐,让他兴奋到无法无天。

 

“你爱我。”伏见看着已经是他囊中之物的人,亲昵任性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自投罗网的小兔子的脸已经比他所骄傲的赤焰还要红了。

 

八田躲不开甜腻的蹭、舔、吻,只能一头把脸埋进对方的肩窝里,闷闷地咬了他一口。

“笨蛋猿比古,白担心你了。”

伏见还穿着不合身的野兽的衣服,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因为缺少眼镜而看不清恋人的脸。他有些气恼地伸手把八田的脸捧得更近了些,再次吻上了拯救了他的人。

 

恢复成人形的家具们好奇地赶来密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一身茶香的妇人笑着捂住还像小茶杯一样蹦跶着的小男孩的眼睛,和挂钟一样带着小小的圆眼镜的老年绅士微笑着掩上密室的门。只留下披荆斩棘重逢的恋人,用缠绵的吻和不愿松开的拥抱,系起两颗年轻的心。

 

 


年轻的情侣离开了曾经的囚牢、告白和初次约会的地方。王国里每一处无人知晓的美景都见过牵着手的身影,每一缕微风都听过甜蜜的情话。在风雪散尽后,会有满园的玫瑰,传唱着最后一株火焰玫瑰被点燃的奇迹。

 

 

 

Fin.

 

大概还有个黄黄的番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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